寻找芸庐（3）

　　……就中最令人感动处，是小船半渡，游目四瞩，俨然腿劲健，胆大心平，危立船头，视若无事。同一渡船，大多数都是妇人，划船的是妇女孩子，过渡的也是妇女孩子较多，有些卖柴卖炭的，来回跑五六十里路，上城卖给一担柴，换两斤盐，或带回一点红绿纸张同竹蔑作成的简陋船只，小小香烛。问她时，就会笑笑回答：‘拿回家去做土地会。’你或许不明白土地会的意义，事实上就是酬谢《楚辞》中提到的那种云中君——山鬼。这些女子一看都是那么和善，那么朴素，年纪四十以下的，无一不在胸前蓝布或葱绿布围裙上锈上一片花，且差不多每个人都是别出心裁，把它处置得十分美观，不拘写实或抽象的花朵，总那反妥贴而雅相。在轻烟细雨里，一个外来眼见到这种形，必不免在赞美中轻轻叹息，天时常是那么殷山和水和人都笼罩在一种似雨似雾使人微感凄凉的情调里，然而却无处不可见出‘生命’在这个地方有光辉的那一面。
　　外来客自然会有个疑问发生：这地方一切事汪女人都有份，而且“像只的‘两截穿衣’的女子有份，男子到哪里去了呢？”（《沅陵的人》）

　　沈从文先生对沅水文化的深该领悟，颇有种与两千多年前屈子气息相通的东西。屈子放逐沅水作《九歌》，作《涉江》，文字情感所系，全是对天道不公的愤怒质询和对人民的爱怜与同情。
　　我们在鸭窠围留连一段时间后，便进入沈从文同一天写《船在滩上行》的清浪滩时，曾多次出险，便感而叹之：“清浪滩最长，石头最多，水流最猛，顺流而下时，四十里水路不过二十分钟可完事，上行船有时得一整天。”两千年前屈子“乘舲船余上沅兮，齐吴榜以击汰。船容与而不进兮，淹回水而凝滞。朝发本渚兮，夕宿辰阳。”（《涉江》）那种与浪涛搏斗的赙景，沈从文算是领教了。至于从古到今文人墨客为清浪滩作的诗文，不下百首之多，如：“上滩下滩心胆寒，就是最险清浪滩，乱石峨峨剑戟攒，滩过击揖发三叹！人生休歌蜀道难。”我们的木船在清浪花“上空”缓缓推进，想当年沈先和五呈扁舟，故浪于风口浪尖上，而今是烟水茫茫，物去人非，我不禁长声悠悠，向大峡谷呼唤；先生何在？故有沅水二百零八滩之说。曾有人问及沈先生的创作体会，他回答说不得：“笔下涉及神会面虽比较广阔，最亲切熟悉的，或许还是我的家乡和一条延长千里的沅水……我的生命在这个环境中长成，因之和这一切分不开。”（《沈从文小说选集·题记》）又说：我所写的故事，多数是水边的故事。“（〈我的写

作与水的关系人墨客为清浪滩作的诗文，不下百首之多，如：“上滩下滩心胆寒，就是最险清浪滩，乱石峨峨剑戟攒，滩过击揖发三叹！人生休歌蜀道难。”我们的木船在清浪花“上空”缓缓推进，想当年沈先和五呈扁舟，故浪于风口浪尖上，而今是烟水茫茫，物去人非，我不禁长声悠悠，向大峡谷呼唤；先生何在？故有沅水二百零八滩之说。曾有人问及沈先生的创作体会，他回答说不得：“笔下涉及神会面虽比较广阔，最亲切熟悉的，或许还是我的家乡和一条延长千里的沅水……我的生命在这个环境中长成，因之和这一切分不开。”（《沈从文小说选集·题记》）又说：我所写的故事，多数是水边的故事。“（〈我的写作与水的关系〉）而水边的故事，又多与女人、与妓女有关。有人详价沈先生的〈丈夫〉是“俄罗式的伟大悲哀”；既使那些水手与吊脚楼上宽脸大奶子妓女的那份情爱，都使人感到凄美无比。
　　芸庐，你在哪里？
　　1934年1月18日，沈从文船到横石，写《泊横石》
　　同一天，在沅陵城写《一九三四年一月十八日》
　　1月19日，在沅陵城写《沅陵的人》
　　1934年2月1日，沈从文从凤凰返沅陵，写《辰州下行》
　　我们的木船老板是一对三十来岁夫妇，男人把舵，女人给我们当“导游”，她不对指指点点，居然也能说出沈从文写文章的一些地名。可不，这时她指着山水接壤处的一堆房屋说不得，那就是1月18日沈从文写《泊横石》的横石滩。很遗憾，当年横卧江心的横石已沉埋水底，沈先生成了那段落历史的见证人。我们在横石小寨下船，踯躅在石板路上，似有无限惆怅。当年“雪浪涌船高，百夫《》不起。大呼齐著力，空山东省叫野鬼“的船工呼号已随水流去，我们只能工与岁月对话，与沈从文对疾，与吊脚楼的多情妇人和多情水手对话，从残留在两岸青山的回声中召唤对往晶沅水的丝丝怀念和缕缕乡情。
　　要读懂沈从文是很困难的，要读懂沅水更难。
　　此该，有人指着远方已经露出尖顶的鹿鸣塔和龙吟塔——神奇的河涨洲到了。这一天，是沈从文得天独厚生最兴奋的一天，因为河涨洲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