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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陵苗族婚嫁
作者 沅陵县情网

改土归流以前,沅陵苗族以歌为媒。他们在山歌中唱道:“上山砍柴不用刀,下河挑水不用瓢,不用瓢来吃清水,不要媒人连好姣。”改土归流后,以歌为媒改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在解放初期仍有以歌为媒的。现在整个婚姻过程有提亲、取八字、送日子、哭嫁、拦轿、送亲宴、拜别外婆、舅母、哭媳妇、上花轿、进郎家、拜堂成亲等项。
提亲:女孩子到了一定年龄,如有人上门提亲,其母亲必须去征求舅家的意见,如舅家不同意,就不能订婚。因为这里里盛行姑表婚,俗话说:“舅家要,隔岗叫”。解放前,姑舅家的表兄弟姐妹相差十岁以下的,基本上都结成了夫妻,但姨表不通婚。
舅家如同意外甥女外嫁,女家就发“口八字”,即向媒人口头说出女孩子的生辰八字,再由男方请算命先生合婚,如男女八字相克,则停止议婚。有的人家则把男女的生辰八字分分别写在两张红纸上,各放在一个瓢内。临睡前,将两个水瓢同放在一个盛满清水的水缸内,并把水搅动。第二天清晨,如果两个水瓢紧挨着,就算是合好了。这叫做“撞天婚”。
取八字:八字合好了,就正式取八字。取八字就是女家把女孩的生辰八字写在一张红纸上,交给男方,表示正式订婚了。取八字时,男方要给女方送酒肉和衣服,衣服的件数要成双,数量的多少,根据男方的经济条件决定。
送日子:到了结婚的年龄,男家请媒人去女家请求准于结婚,这叫求亲。求亲的时间必须在每年的正月十五日以前。如女家同意结婚,男方就要选择结婚的日子。日子择好后,男方要将结婚的日期告诉女方,这叫送日子。送日子时,男方也要给女方送礼物。女方要把礼物中的一部分送给血缘亲近的长辈,并给男方回礼。女方的回礼与取八字时一样,送给男方一双鞋子。
池坪、坳坪、竹园、渭溪、张家滩、用坪等乡和麻溪铺镇的部分地方,在送日子后,男方还要给女方舅家送礼物,这叫请荒媒。在正式结婚的先两天,男家要把女方的舅舅请到自己的家里来,设宴款待。然后,由女方的舅舅带着人将酒肉和一些衣服送到女方家里去。如男方不请荒媒,这时女方的舅舅就不会来。正式结婚的先天夜晚,男方请人抬花轿去接新娘,也要由女方的舅舅去充当月老人,又称为红爷。如女方的舅舅不去,新娘就不上轿。时至今日,这些礼节虽然已成为形式,但女方舅舅不到,婚礼仍无法进行。由此可见传统舅权之大。
哭嫁:女方在结婚前的一个月或半个月时,同村的未婚女子就开始来陪伴,每夜来伴睡,帮忙做一些结婚的针线活,但主要是陪哭嫁。哭嫁的内容是诉说过去的相处之情和即将离别的痛苦。有的地方,结婚的前一天,新姑娘要在女孩子伴的陪同下到本村寨各家各户去哭,这叫哭满村人。有的地方除在本村寨哭满村人外,还要到外婆家去哭满村人。也有的地方只在自己家里哭,不外出。哭嫁的内容大致相同。哭的时候,根据不同的对象有不同的哭词,内容大致有两点:一是惜别;二是要求被哭到的人送他去婆家。感情重的女子常哭得头昏眼花,面容消瘦。下面是哭哥哥的词,原用苗语哭,译成汉语是:
“哥哥哟,做妹妹的就要到别人家去了,我们兄妹要分开了。
假若妹妹是男的,我们在一块儿的时间就会千长万长。
哥哥哟,做妹妹的以后要靠你喃!
走到哥哥的门口来,做妹妹的要看到哥哥的笑脸;
走进哥哥的屋里来,做妹妹的要有坐的地方;
做妹妹的有三灾八难,要靠哥哥来看我;
做妹妹的有什么为难的事,要靠哥哥们来卫护。”
从词中可见,其情真,其意切,似哀似唱,如泣如诉,催人泪下。
女子在出嫁先一天,要接待来贺喜的亲友,这叫戴花酒。这一天,新姑娘正式梳头,把发辫梳成髻,戴满头花,盛装,在堂屋里拜别祖宗、父母,再坐在正中的长板凳上哭别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戚。有的地方要坐在大门外用哭声接待到来的每一位亲戚,这叫“哭接客”
戴花酒的夜晚,女家要整治酒席,宴请次日送亲(送结婚的女子去婆家)的人。有的地方送亲的是每户一人,有的地方固定为六人,有的地方是按嫁妆中被子的多少决定送亲的人数,一床被子就有一位送亲的人。背亲大哥和送亲大嫂必定要参加招待送亲人的宴会。在宴请进行时,新姑娘梳发髻、便装,由女伴陪同来到酒席旁,逐人哭泣。哭的内容是感谢他们对自己的关心,请他们明天送自己去婆家。
必须要女子的亲舅舅充当月下老人,才能接来新娘的那几个乡,也要宴请送亲的的人,但内容稍有不同:
拦轿:正式结婚的先天黄昏时,女方的亲舅舅作为月下老人,手拿令箭(一把外绑红布的雨伞),和男方执事的带领花轿和抬嫁妆的人来到女家门前。女家在屋外摆香案、点蜡烛、焚香烧纸拦轿。首先,男女双方执事隔着香案拜见。拜见后,女方执事的用茶盘隔香案敬酒,男方执事的从茶盘中接取酒杯,将酒奠在地上,每杯酒奠三次。然后,男方执事的献出令箭,月下老人被请进屋。女方执事的再问男方执事的是做什么来的?你是奉命而来还是奉令而来?来时经过些什么地方?看见些什么?意思是查问来娶亲的人是不是冒充的。乌宿区的苗族,称男方送给女方帮新娘梳头的人的礼物为“三茶”。
“三查”结束后,撤走香案,请男方执事的进屋。进到堂屋后,女方执事的焚香敬祖,将令箭立放在神龛子下面的方桌上,男女双方执事的向内外各拜三拜,然后男方执事的交出贴匣。拦轿礼结束。
送亲宴:拦轿礼结束后,女方摆酒席宴请月下老人和男方执事的以及女方送亲的人。酒席的摆法是把几张方桌连成长方形,以面向外为准,从堂屋上方的右角向下方的左角斜着排列,这称为爬船席。月下老人坐首席,依次坐男方执事的、男方抬嫁妆的负责人,其余为女方的客人,称为陪客。首席的座位是堂屋下方左角面向外第一个座位。把这个座位列为首席的理由是:在建屋时,所有桁条、木枋的根部都是朝着这个方向的,故这个方向表示着生根发展的起点。请女方舅舅坐这个位子,当然是对舅权的尊重,实际上也是对母权的尊重。
在宴会进行中,新姑娘在女伴的陪同下,来到酒席上哭请客。从舅父哭起,依次哭下去,酒席上的每个人都要哭到。哭谁就站在谁的背后。
拜别外婆、舅母:送亲宴结束后,要举行“迭揣”仪式,拜别外婆和舅母。仪式开始前,先在堂屋中间用两三百斤干柴烧一堆大火。仪式开始,火堆上方的神龛下面坐着新姑娘的外婆、舅母等四人。如人数不够,姨母可以补充,但生母不能代替。火堆下方铺睡簟和毯子,新姑娘梳发髻、盛装、戴满头花,头微低,双手端着长约2市尺、宽约1市尺的挑花帕子遮住脸部,脸向上,站在毯子的右边外侧。这块遮脸的花帕子名为“端手帕子”。新姑娘的左边站送亲大嫂,她手端放有四个小茶杯的茶盘。送亲大嫂左边站着三个提茶壶、拿茶叶、拿炒米的女孩。仪式开始,奏细乐。送亲大嫂在唢呐声的伴奏下,踏着碎步,从火堆右侧慢步走向上方四位女长者面前,献茶,长者取茶;送亲大嫂依旧踏着碎步,从火堆左侧慢慢地回到原位。然后,新姑娘向上跪拜,上方四位女长者奠茶于地。送亲大嫂按献茶路线和走路方式收回茶杯。献茶仪式要反复四次,因系碎步,故约需三小时左右。献茶和收回茶杯,送亲大嫂为什么要踏碎步呢?那是代表新姑娘虔诚地向外祖母、舅母表示感谢和辞别之意。这一仪式的形式和内涵也是母权制的遗留。
哭媳妇:“迭揣”仪式结束,新姑娘回房,送亲大嫂站在毯子中部外侧,面向上,开始“扣盔打”仪式。首先由送亲大嫂用苗语“哭媳妇”。实际上,送亲大嫂并不是哭而是唱。唱词的内容是代表新姑娘对众亲友的到来表示感谢,对自己结婚成大人表示十分高兴,希望到来的亲友们尽情地歌唱。现将《哭媳妇》歌词大意意译如下:
“姐唷,弟唷,今天客人来得很多。今天是三十人来齐了,今天是四十人走拢了。好比是螺蛳腾云,好比是糠筛筛拢,好比是粉筛筛齐,好比是箩筛筛圆。”
“今天是为了我这个空弟分家(这一带称姐为哥,称妹为弟,女子结婚也称分家),假若不是我这个空弟分家,你们不会知道我屋对哪方立,门对哪方开。今天是为我这个空弟分家,假若不是我这个空弟分家,用帖请,你们也不会来。假若不是我这个空弟分家,用马接,你们也不会来。今天好比是水往上流聚成堆,今天好比是上水的鳜鱼拢了边,今天好比是下水的鸬鹚齐开口,今天好比是天上的雁鹅成串,今天好比是天鹅成行。
“大家都说树有根,大家都说水有源。我好比是园边的棕树,根多;我好比是堤边的桑树,根长。今天我好比是新官上任;今天,我好比是官府出行;今天我好比是乌龙行雨;今天我好比是黄龙显身;今天,我好比是皇帝坐位,满园的竹子我为高,满坪的萝卜我为大;今天我好比是天上的月亮亮堂堂;今天我好比是十五的月亮正当中。
“今天来的强梁亲戚都破费了。今天烧一堆茶蔸莫空烧,清油一盏莫空照。强梁亲戚有歌放到歌场唱,莫把歌书一本污霉了。”
送亲大嫂唱完后,围观的人,不论男女老少均可任意接唱。唱词有《长工调》、《苦做娘》,这是诉说做长工和封建社会做媳妇的苦处。还有《十二月花》和《十字调》等唱词。
通过送亲大嫂的口用那么多比喻词,表示新姑娘对结婚的喜悦。这种喜悦的心情,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包办婚姻所能有的,只有以歌为媒的自由婚姻,女孩子对新婚之日的到来才能有这种兴奋的心情。送亲大嫂最后唱道:“强梁亲戚有歌放到歌场唱。”这说明《哭媳妇》是以歌为媒那个时代的产物。
“扣盔打”仪式一直要持续到男方取亲的人几次放爆竹催新娘上轿时结束。
“迭揣”、“扣盔打”是这一带地方保留下来的最古老的习俗。
上花轿:正式结婚的这一天,男方接取新娘的花轿必须在天亮前到达女家门前。女家关门、摆香案拦轿,女方执事的也要盘问男方执事的,问他们从何处来,沿路有多少湾,有多少滩等。最后,男方执事的要献出开门礼、姊妹礼、厨官礼后,女方才开门请迎接新娘的客人进屋。进屋后,女方的陪伴姑娘要偷偷地在男方执事的人的脸上抹黑,女家村中的男孩要打那些随花轿来的拿彩旗的、提灯笼的小男孩和灯笼。男方派来的迎亲大嫂要给新娘的母亲送一个内装少许米的小坛子,称之为离娘罐。
新娘上轿了,由新娘的同胞兄弟或亲叔叔把嚎啕大哭的新娘从房中背到堂屋,送亲大嫂在后面抬着新娘的脚。到堂屋后,新娘站在小饭桌上,边哭边撒五谷、筷子,向前撒三次,向后撒三次,男方来的取亲大嫂站在旁边用伞接收五谷、筷子。回到男家后,这把伞放在新房里,新人三朝回门时,将伞中的五谷和筷子撒在新房中。
撒五谷结束后,新娘被背进花轿。此时,男方的取亲大嫂点燃早就准备好的处缠红纸条的两把竹枝做的火把,一把放在新娘家的屋檐下,一把放在新娘家屋外两三丈远的地方,不能远拿。花轿抬着走了,新娘仍在大哭,一直要到离娘家较远,经轿外送亲大嫂劝止,才停止哭泣。送亲的人由男方的执事陪送着,走在花轿的后面,再后面就是乐队和抬嫁妆的队伍,一路上吹吹打打、炮火连天、浩浩荡荡,向男方家涌去。
接到新娘时,新郎一般不亲迎,只有少数地方有亲迎的习俗。
进郎家:抬新娘的花轿到达男方门前,男方摆香案接轿。由厨官或道士斩红毛雄鸡断煞。斩雄鸡断煞时,厨官念的咒语是:“说此鸡,道此鸡,此鸡不是非凡鸡,是傩氏娘娘(或说傩氏公公)赐与我断煞的。”(道士则念其他经文)斩鸡后,将血滴在花轿前的地面上。新郎对花轿作揖后,再撤去香案,然后由背新娘进花轿的人背新娘进入男方家中,迎新大嫂左手拿清油灯,历手拿团米筛子罩着清油灯(谓之四眼灯)在前面引路。进入新房时,背新娘的人要背着新娘跨过摆在新房门前的四眼灯。
在新娘进入男方家中时,新郎的父母及新郎官的同胞兄弟姐妹都要回避,不与新娘见面这谓之不见热脸。
有的地方,是由两个年龄在十五岁以下的女孩扶新娘进入新房。在进入新房时,新娘也要跨过摆在新房门前的四轨灯。
四眼灯的作用,据说是防止和破除恶鬼作祟和坏人暗中摆弄手脚,以保证新人百年偕老,全家和睦相处。
新娘进屋后,男方执事的摆香案迎接送亲的客人。有拜见、敬酒、奠酒于地等仪式。
拜堂成亲:新娘到后的当天下午两点左右,新人双双到堂屋跪拜天地、祖宗、父母。此时,新娘要给男方长辈亲每人送一双棉鞋或夹鞋。然后,新娘回房,由新郎一人在堂屋逐人拜谢亲友,新人不对拜。传说,新娘是公主,故不拜其他亲友,也不与新郎对拜。
乌宿和北溶一带,新娘到达男方家的当天不拜堂成亲,当夜新人也不同宿,女方送亲的人留宿男家。次日清晨,新人双双拜客。拜完客,就宴请女方送亲的客人。送亲的女客由新郎的姑母、舅母陪席,送亲的男客由新娘的姑丈、舅舅陪席。宴请结束,女方送亲的客人就回去了。
拜堂成亲的第二天,新人双双由男方执事的陪同去岳家,拜祭岳家祖宗和拜见岳父、岳母,这叫走三朝(又称回三朝)。当天下午,新人双双回来,回来时,大多数地方的习俗是:女方亲戚都要给新人送一斗米,由亲戚家的妇女背着米随新娘送到新郎家中。这叫送三朝米,是送给新人成家立业的垫脚粮。
婚后第四天,新人双双去岳家,这叫走十朝。新人自己去,没有人陪,回来时,没有人送。新人可在娘家住一夜。婚礼到此正式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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